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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卷 毕业典礼(2)

2023-06-30 19:55:34 来源 : 哔哩哔哩

5

两名学生离开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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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岛对茶柱抛出了率直的意见。

「还是有些地方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

「这点我也一样,真岛老师。不过,绫小路说的实际上应该就是真相了。」

「只为了一名学生,连学校的机制都要修正吗?」

真岛叹道:「不管周围再怎么催促表示这就是现实,这也不是一件能轻易理解的事。」

「茶柱老师你实际看了绫小路的一年,你怎么想?」

「这个问题很困难。」

他们不能长时间待着,于是在绫小路与坂柳离开大约一分钟之后也离开了会客室。

「乍看之下很没有朝气,对事情也满不在乎。是什么地方都可能会有的不起眼普通学生。」

负责带其他班级的老师,应该也抱着类似的印象。

实际上给人印象稀薄。是名字和长相可以勉强对上的存在。

「但他那种面对大人也不会动摇、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实在不像是小孩所拥有的。」

「虽然我现在还是半信半疑。」

「的确。但如果要说他只是高一生,那也就到此为止了。」

「即使当上老师才几年而已,但我在这间学校还是见过各种学生。要说这几年的话,似乎就是堀北学和南云雅带给人出类拔萃的优秀印象。」

「这我也不否定。」

两人都是学力、身体能力皆优秀,在学年中首屈一指,而且还拥有罕见的领袖气质。

「今年的一年级生们,目前都给人不及那两人的印象。当然,如果只是部分能力的话,还是有学生足以匹敌,但并非一切。综合来看,你认为绫小路拥有多少能力?」

「这对今后会有什么影响吗?」

「没有,不会有。不论绫小路是何种程度的学生,我都不打算容许月城代理理事长恣意妄为。单纯是我好奇。」

「好奇……你还真是使用了很难得的表达方式呢,真岛老师。但是,我也处在探查的阶段。」

茶柱也是其中一个非常想了解绫小路的人物。

实际的状况是她想回答也回答不了。

「我们还真是被提出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啊。」

真岛傻眼地双手抱胸。

「所谓的教师,本来就是站在与学生保持恰当距离的管理立场。建立起奇怪的关系不会是个好办法。」

「为此,我们必须尽早排除月城代理理事长。」

「排除之后──就会结束了吗?」

「这是什么意思?」

「揭露不法行为后,不保证之后就不会送来其他刺客吧?这么一来,就会从绫小路个人的问题开始延烧,然后再带给整个年级……视情况而定,甚至会带给全校负面影响。」

真岛说这才教人不安。

话虽如此,真岛当然不会做出舍弃一名学生的举止。

「我怕今后会演变成陷入泥沼般的发展。」

「是啊。」

这么一来,就会出现无法受到正当评价的学生。

这对教师来说,是绝对必须防止的事情。

「但愿我的预感不要成真。」

两名教师想像今后等着他们的发展,并祈祷这会是杞人忧天。

6

结束和老师与坂柳的讨论,打发完时间之后,我来到了体育馆旁边。

不久之后,结束谢师宴的三年级生们就会出来。

简单来说就是处在等待他们出来的状态。

一年级和二年级都随着时间迫近,而显得更紧张。

听说三年级生也有人在这场毕业典礼结束后的今天,马上就要离开学校。

其中或许也有学生会说出至今都无法传达的种种想法。

这里全部大概有几个人呢?即使是目光所及的范围,也有将近一百人。

然后,在距离这群人的稍远处,也有一个我认识的身影。

「你果然来了啊。」

我对站在等候人群中的堀北搭话,然后被她瞪了回来。

「……干嘛,不行喔?」

「没有不行,倒不如说,我甚至有点对你刮目相看了。」

「刮目相看?这话真让人搞不太懂意思呢。」

「我觉得如果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应该会无法来到这里。」

堀北有点不服气地听着我给她的这种称赞。

「是吗?我就是我,什么都没有改变。」

她否定自己的成长,否定重新检视自己。

不对,与其说是否定,似乎只是无法在别人面前坦率地承认吗?

体育馆里的谢师宴好像结束了,那扇门终于敞开。

毕业典礼正式宣告了完全的结束。

留给毕业生、在校生正式的最后交流场合,只有这个瞬间。

三年级生被宣布解散,从里面鱼贯而出。

那些身影多数表情明朗,但也有部分学生的脸上没有笑容。

这是因为要离开这所学校的寂寞,还是无法在A班毕业的关系呢?

不过,如果是后者,大部分学生的样子都没有很低落就奇怪了。

虽然我只瞥了一眼,但A班以外的学生,表情也都含有喜悦的情绪。

「你怎么认为?」

我询问堀北对这片情景的感想。

「应该是因为就算无法实现走上通往梦想的捷径,也可以凭自己的力量开创出来。不管是升学还是就业,只要有实力,即使没有特权之类的东西,大部分也都是可以实现的事情。」

人生的道路今后也会不停歇地走下去。

意思就是说,多数学生都会面对现实,决定接下来要前进的路线,然后一直走下去。

在这种意义上,就算正大光明地度过这个重大场合,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虽然其中也有学生不和任何人有瓜葛,一溜烟就回去宿舍,但大部分的人都会停下脚步。

总觉得可以在这里看见他们在三年间留下的爪痕……不对,应该说是痕迹。

剩下的毕业生那里,也出现了担任过学生会长的堀北学的身影。

还没有任何人跑上前的现在正是好机会。

只要人群聚集起来的话,就会没有堀北挤过去的余地。

堀北在心里盼望着这个时刻,但她还是一步也无法动弹。

「你过去就好了。」

「这个我知道。」

这件事情用不着我来说。她为了和哥哥说话,而一直在这里等着。

可是,一旦时候到来,身体却动不了。

在她犹豫的期间,靠近堀北哥哥的学生一个接着一个增加。

我判断就算等待也不会有进展,便祭出强硬的手段。

我推了犹豫要不要走向前的堀北的背部。

「欸、欸!」

「去利用你身为妹妹的特权吧。」

我这么催促堀北,她却固执地站稳脚步,不打算往前走。

「……我现在跑去哥哥身边,会非常不自然。」

「你就算混进去也不会不自然啦。」

「我很不自然,是个杂质。」

堀北鄙视自己似的这么评价。

这和上次的陷阱──堀北亲手下厨做菜,仿佛有某处叠合在一起般,让我想起了刚入学时的事情。

她凝视无法触及的遥远存在,以这种眼神看着在一年级生面前演讲的堀北学。

细微的部分有了成长,但核心还是有相同之处。

就算累积许多经验并有所长进,有些地方还是很难吧。

虽然好像是因为她又露出了胆怯的表情才让我这么想……

「但是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单纯感到胆怯。我是想看哥哥的这三年……想看他度过了怎样的三年,才会来到这里。」

「原来是这样啊。」

她觉得上前搭话不代表一切。

这也不是一件坏事。

堀北哥哥的身边,又有几个二年级生跑了过去。

「你哥哥还满受欢迎的耶。」

他是一直身为学生会长,以及A班学生的男人,当然会很有人望。我一直以为他跟一年级生没有交集,但还是出乎意料地有不少一年级生跑了过去。

不久之后,小小一圈人开始扩大,渐渐地也混入了毕业生。

她哥哥有时候会露出浅浅的笑容,以柔和的态度对待学弟妹们。

该说是我在最后一刻看见了他有点不一样的表情吗?

可以看见他从沉重压力中被释放的氛围。

堀北像是要把哥哥这副模样烙印在眼里,而舍不得眨眼地看着。

然后──一名男学生现身在她哥哥身旁。

他是现任学生会长,二年A班的南云雅。

副会长桐山、书记沟胁以及殿河、朝比奈也紧接着南云现身。

场面没有变得沉重,而是转为一股独特的氛围。

「恭喜毕业,堀北学长。」

南云坦率地抛出称赞,挂着笑容接近堀北哥哥。

堀北哥哥迎接了南云,没有排斥这样的他。

「真是的,真不愧是你耶,堀北学长。结果我还是没办法威胁到你。」

「并非如此。老实说,直到最后一刻,我也不知道会怎么发展。要说你有什么败因的话,就是跟我的年级不同。不管你想如何深入干涉,到头来也只是外野。」

不管怎么期望战斗,唯有年级的差异无法跨越。

既然不能直接参加考试,他能做的也会极为受限。

假如只考虑要认真踢下他的话,也是有像龙园那样在场外打群架的方法。

不过,可料想南云不会采取这种手段。

「是啊,啊──我怎么会比你晚一年出生呢?」

他的态度里没有不满,倒不如说只能判断出他很遗憾彼此不是同个年级。

「虽然对象是我这种人,不过最后能请你和我握个手吗?」

「当然,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堀北哥哥也欣然答应,两人握起了手。

暂时流逝了一段愉快的沉默。

他们彼此都是学生会长,或许很多东西即使没有交谈也可以互相理解。

「今后还有漫长的一年等着你,去过一段能让你心满意足的校园生活吧。」

学长的建议──不含担心南云失控的内容。

倒不如说,他还鼓励南云做喜欢做的事。

「嗯,学长不在之后的短暂期间,我会尽力去做。我会把这里变成真正的实力主义学校,因为我都已经准备就绪了呢。」

堀北哥哥正面接受这番发言,并点了点头。

「你遗憾自己的年纪比较小,但我或许也有相似的心情。有点遗憾不能看见你打造的学校。可以在眼前看着的话,有些事情应该也会更能理解。」

「不知道耶,我想只有这点,我和前辈你是没办法相容的喔。」

打算遵守学校传统与规则的人,与打算破坏那些事情的人。

既然各自的想法南辕北辙,对立就会无可避免。

「再说,没关系喔,不是还有堀北学长留下来的学弟妹吗?」

南云说完,就看向在稍远处守着状况的我──不对,是定睛看着堀北的妹妹。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我知道站在我隔壁的堀北绷紧了身体。

「有你妹在的话,之后还是能请她好好转述给你。」

毕业之后,若是兄妹的话,迟早都会再次相见。

到时再听听我的事吧──意思好像是这样。

「可能吧。」

堀北哥哥表示同意,他与南云强而有力握住的手就渐渐分开。

「谢谢你。」

「我才要谢谢你。」

前学生会长堀北学,以及现任学生会长南云雅。

最后的最后,双方意外地以平稳的氛围落幕。

南云似乎不打算妨碍其他学生,立刻与堀北哥哥保持了距离。因为虽然学生会长们之间的组合很华丽且醒目,但反过来说,也会有些让人难以靠近的一面。

这样的南云朝着一直保持距离看着的堀北靠过来。

同样是二年A班学生的朝比奈荠也和他待在一起。其他感觉是学生会成员的学生好像要见其他毕业生,因此消失了踪影。

「你有听见吧?明年你就好好地享受吧。我记得你的名字是──」

「堀北……不对,我叫作铃音。」

堀北的声音带有紧张感。

若是平时的堀北,她可能就不会动摇,但这似乎是刚听完他和哥哥的对话之后的影响。

南云好像很享受她这副模样似的回过一次头。

在他视线前方捕捉的,当然就是前学生会长堀北学。

那是他不顾风险,不断挑战的对手。

现在正在被学弟妹们簇拥,被递上毕业花束之类。

「铃音,你哥是个不得了的人物。你可以很单纯地为你们是兄妹感到自豪。」

他这么夸奖后,便再度把视线移回堀北铃音身上。

「是的,我很引以为荣。」

堀北对着他投回的视线强而有力地回答。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我都可以回答你,因为我今天心情很好呢。」

「……那么,我就不客气地提问了。」

这样的堀北对南云抛出一个疑问。

「您不会感到懊悔吗?」

「懊悔?」

「因为南云学生会长你的眼神里没有任何阴霾。」

她应该是指刚才两人握手,还有对话的事情。

南云看来打从心里称赞堀北学在A班毕业。

不过,外界所见的学生会长们之间的关系却不一样。

南云死缠烂打地对堀北学挑起战斗,以让他从A班降级为目标。

堀北妹妹当然不会对于这样的南云感到愉快。

就是因为这样,南云才会坦率地称赞堀北学在A班毕业的这件事。

即使自己挑起的战斗被他防御下来。

「我不觉得自己能轻易赢过堀北学长。他是不可能战胜的对手,对吧?」

「这……是没错。」

「雅也承认自己完全输给了堀北学长呢。」

南云的眼神轻轻扫过前来插嘴的朝比奈。

「输?你是以什么为根据,说我输掉的呢,荠?」

「咦?堀北学长不是在A班毕业了吗?这样不就输了吗?」

「这件事应该不需要特地反问。」朝比奈回答。

面对说出这种话的她,南云立刻指出这是不对的。

「只看结果的话,我确实容许了学长在A班毕业。不过,你说这跟输了有关联吗?」

「我觉得……这就是败北啦,对吧?」

朝比奈对于站在一旁的堀北寻求同意。

堀北不做回答,而是倾听南云的说词。

「我确实挑起了比赛。不过,我不是在追求输赢。就算堀北学长掉下B班,他根本的评价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因为那个人的强大与厉害,不是靠班级怎么样之类的就测得出来的东西呢。」

朝比奈好像有点无法接受南云的说词。

「不懂吗?既然这样,我有因为这次的事情,而降低了什么评价吗?我在这所学校担任学生会长,又一直待在A班的宝座上。哪里有败北的要素?」

「哎呀──可是啊──」

「说到底,如果是二年级和三年级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成立像样的比赛。」

我也不是不懂他想说的。

不过,就算知道不会成立像样的比赛,南云依然不断地挑战堀北哥哥。

「我只是为了得到认可……不对,是为了让他认可我,所以才会直到今天都对学长做出进攻般的行为喔。」

这种意义上,只就今天的堀北哥哥来看,他应该是认可了南云。

不对,可以想像他原本就对南云的实力本身有不错的评价。

他只是无法接受做法。

虽然南云恐怕包含那些做法在内都想让他认同。

「总觉得,这种发言就像是恋爱中的少女。」

「可能吧。我大概听说了学长毕业后要做什么,我只要追寻他就好。」

南云的表情上,真的看不见那种不甘心或不服输的情绪。

纯粹是直到最后一刻都很享受跟堀北哥哥之间的互动。

「你说毕业后也要追随他,是认真的吗?你连以后要走的路都要配合堀北学长?」

「至少现在的我有这个打算。」

「哎呀──你真的很喜欢堀北学长呢。」

「二年级里已经没有我的敌人,一年级之中当然也没有。总之,我在这所学校里该做的事情,只剩下一个。那就是插手去干涉学校的机制本身,把无趣变得有趣。」

南云雅当上学生会长,已经就要超过一半的任期。

不过,直到今天都不曾有过什么让人耳目一新的动作。

等堀北学毕业后,自己当上三年级生,他才终于可以开始行动。

虽然我现在还没办法想像那会变成怎样的结果。

「话说回来,这一年我还是不太了解你的评价呢,绫小路。」

南云现在才把目光看向我。

那跟看着堀北兄妹的眼神不一样,实在就是觉得「无趣」的眼神。

「意思就是说,这根本不需要审定。」

南云应该也有点在意我受到注目的事情。

可是,光凭那份异样感,似乎不至于让他提起兴趣。

如果他能这样维持下去,现在我完全没必要刺激他。

「不过,到了四月,你们就算不情愿也都会知道。如果变成真正的实力主义,即使不愿意也只能一战。」

因为堀北哥哥等三年级生毕业后,学校就会完全处在南云的支配下。

虽然说是学生会,但他们能对学校带来多少影响力也很让人怀疑,不过看见南云的自信,到时似乎无疑跟第一年度的时候会是不同的内容。

「意思就是说,您会把它变得不是班级比赛吗?」

堀北好像很在意南云的这番发言,于是抛出疑问。

「可以办到的话是很理想,但这实在不可能。校方不会同意。」

南云耸耸肩,并傻眼地吐气。

「不过,还是可以变成个人实力会比至今更加影响结果的制度。优秀学生在前段班是理所当然的,对吧?」

这点堀北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否定,而是静静听着。

「还有,我目前正在提议几个从一年级到三年级都会比目前为止都要更混杂在一起的有趣考试。如果校方认可的话──或许我也能和你一战呢。」

从南云来看,他当然没有把现在的我放在眼里。

但即使如此,总觉得他本能的某处还是打算对我做评估与推测。

「雅,差不多该走了。你有想要打招呼的学长姊吧?他们要回去喽。」

「是啊,跟一年级随时都能聊呢。」

南云和朝比奈一起走向了堀北学以外的三年级生身边。

「呼……跟那类人说话,都要顾虑各种事呢。」

「毕竟他是学生会长。」

虽然年级只差一年,但就我们来看,他是遥不可及的人物。

「我要回去了,毕竟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了。」

结果,她似乎要放弃在这里跟哥哥说话。

「这样好吗?他可能明天就离开学校了喔。」

「那种事……不用你说,我当然知道……」

堀北咀嚼着这束手无策的两难状况,打算先行踏上归途。

我也无法强制阻止,于是决定目送她。

「你不回去吗?」

「嗯,我会再待一下。」

「是吗……那我走了。」

堀北似乎有些在意我的动向,但她还是背对我,走回宿舍。

我毫无理由地决定以堀北学为始,凝视三年级生的模样。

我并非特别感兴趣。

是因为觉得反正都来了,那就先把这片光景烙印在眼里。

同时也默默地想像着还没办法看见的两年后的自己。

接下来热闹了一段时间,但学生们还是一个又一个地踏上了归途。

不久之后,在大家有股要解散的趋势时──

应该已经完成道别的堀北哥哥发现我并靠了过来。

「你还留着啊?」

堀北哥哥应该也很清楚我跟这个场面不相称。

「你在等我吗?」

「差不多。」

就算是远远地看,也会知道我没有去找其他三年级生搭话。

「我觉得跟你说话的机会,这可能就是最后一次了呢。你什么时候要离开学校?」

我决定先直接询问关键的事情。

因为我觉得要是他待一下就马上要踏上旅程,那我就必须去叫堀北。

「三十一日的中午。我预计要搭上十二点半的巴士。」

也就是一个星期过后吗?不是当天,但是也快了呢。

「铃音好像回去了呢。」

「她暂且把你这三年的成果烙印在眼里后,就回去了。」

我们两人往宿舍方向看了一眼。

那里当然已经没有堀北的身影。

「这样啊。」

我无法从他那张表情中看出喜怒哀乐。

但如果就这样不做安排,他们也可能会无法见面地直到分离。

当我自作主张地担心着这种事……

「可以的话,我想请你传话给铃音。告诉她我三十一日的中午会在正门附近等她。」

「你自己告诉她会比较好吧?现在去说也还有时间。」

倒不如说,如果他有意思见面,事情就好办了。

堀北可能会马上飞奔而至。

「因为那家伙可能会没办法坦率呢。我希望你去巧妙地传达。」

「或许会有反效果耶。如果是我去告诉她,她有可能不会过来喔。」

因为她有很别扭的一面呢。

「到时候,也只代表铃音做出了这个选择。」

「真的没关系?」

我叮咛并确认后,他毫不犹豫地回应了我。

「没关系,交给你。」

不过,因为只是转达,如果不用负责任的话,我也没理由拒绝。

再说,听见这件事,堀北八成会来送行。

他们的关系已经开始缓和。

「我很想跟你再稍微聊聊,但是待会儿有安排了。」

看来他也受到很多学弟妹的邀约呢。

希望至少在今天就忘记兄妹之类的事情,单纯作为一名学生度过。

「再说,你也不希望无意义地久聊吧?」

「嗯,是啊。」

就算再怎么没有人烟,前学生会长还是很显眼。

「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三十一日也过来送行。」

「我很不擅长在众人前打招呼道别。」

「不用担心,当天我不打算叫你和铃音以外的人。」

「既然这样,那就没问题。」我轻轻点头,欣然答应。

「抱歉啊。」

堀北哥哥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我。

正因为堀北哥哥是我在三年级里唯一会交谈的对象,他不在的话,我就没事了。

我也回去好了。

「绫小路同学,可以的话,要不要一起回去?」

此时来这样搭话的人是平田。

我在远处也能确认到,刚才他跟许多三年级生打过招呼。

「你已经打完招呼了吗?」

「嗯,虽然说今天是毕业典礼,但大部分学长姊们都会在学校留个几天呢。关系亲近的人们多半会个别举办送别会。」

毕竟是平田,他应该有收到好几个这种场合的邀请。

三年级生最多被准许停留到四月五日。

当然,这段期间准备完毕的学生就会陆续开始离校。

留下来的期间所剩无几。应该可以视作大家差不多都准备就绪。

因为没有理由拒绝,于是我决定直接和平田一起回宿舍。

7

我要和平田一起回宿舍。经过超商那一带时,平田往我看了过来。

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转回正面。

平田在这几分钟内,重复了好几次这样的行为。

他好像从刚才就在找时机说话……

过了不久,平田下定决心似的开口:

「其实──我有点事情想要先告诉你呢。」

平田有点难以启齿地开口。

我有一瞬间以为他会提到学年末考试,但也不是这种感觉。

「有什么事情要商量吗?」

「是啊……嗯,我想会是商量。」

他稍作思考后,承认这点。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替你解决,但你就尽管说吧。」

被平田依赖,感觉也不错。

但我没办法预测他要商量的内容。

他因为山内退学而消沉时,话题完全倒向那部分,不过那件事情已经解决。

虽然应该仍有些事闷在心里,但那不至于需要商量。

他已经做完了一定的消化,变得可以自己解决了才对。

「说不定你会觉得意外……」

平田这么开场,接着说出口:

「我……那个,该说是我现在对恋爱没办法积极吗……我不是很了解。」

还真是说出了教人意外的发言。

被平田找去商量恋爱话题的日子居然会到来。

「不是很了解?」

总之,就先听听事情的全貌吧。

我催他继续说下去。

「我觉得这大概是因为我没有喜欢过女生啦……」

平田有点难为情地这么坦白。

「总之,你的意思是没和女生交往过吗?」

「如果除去和轻井泽同学的契约,就是这样了呢。」

可能不算是真的很令人意外,但我还是有那么点意外。

平田不论男女都会平等对待,我还以为他有过一两次的恋爱经验。

他和惠的情侣关系再怎样都不能算在内。

那只是为了藉由假装彼此是恋人,阻止她遭到霸凌的关系。

不过如果他没有喜欢过女生……

「意思就是说,你现在也没有在意的女生吗?」

「就是这样……」

能平等看待所有女生算是优点,但这也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那小美呢?」

小美强烈希望和平田的关系有所进展。

而且对平田展现出明确的恋爱情感。

「我说不出口──说不出无法发展成更进一步的关系。」

小美说希望从朋友开始当起。

之后,她当然会希望渐有进展,并成为恋人。

可是,既然平田没有那个意思,她就无法这么期望。

无意义地避免说清楚与拖延,对小美也很不好。

应该就是这样吧。

这就是他要商量的内容吗?平田很不知所措。

「我知道应该再次说清楚,可是,还真是困难。」

不伤害她,却又要让她察觉的那种困难。

「你心里──很矛盾吧。一定是这样。」

「是啊。」

平田就是因为温柔体贴,所以才会常常像这样被卷入苦难。

「但这是现在的事,也不知道今后会变得怎么样吧?」

恋爱情感应该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东西。

那会在不经意的瞬间打开开关。

……或许。

「就可能性来说确实不知道,可是……」

意思就是说,平田自己看不见他和小美的关系会有进展吗?

像是外表和性格,她没有会特别让人提出不满的部分。

当然,恋爱也有很多地方只凭那种地方无法计量。

「用类似断言的形式来说──我觉得大概不可能。」

即使认为自己不知道,平田好像还是明确地有了答案。

既然这样,我能对他说的就只有一件事。

「你应该说清楚。因为小美一直希望有所进展。」

我看着平田的双眼这么说。

保留答案,就代表着小美也要被迫等待。

既然这样,尽快说清楚会比较好。

如果在这个前提上,小美还是要继续喜欢平田,这就是她的自由。

但平田一度别开眼神。

「……即使会伤害到她?」

「明知答案却拖延才会伤害对方,对吧?」

我再次看着平田的眼睛这么说。

他虽然和我对上眼神,但立刻又瞥向了其他的方向。

「嗯、嗯,是啊,你说得没错……」

平田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反覆点了两三下头。

然后再次得到结论。

「有找你商量,真是太好了。这样我也有勇气了。不做好觉悟伤害对方,就只是在逃避而已呢。」

他似乎又顺利获得了一个答案。

「你能好好说出口吗?」

「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正确的想法,但因为我知道哪种才是伤人的行为了呢。」

平田做了衡量。

默不吭声,以及老实表达。

他理解后者对小美才好,迷惘就消失了。

如果是以前,他就会不停烦恼,要得出答案应该会很花时间。

应该会不断摸索「可以不伤害对方就解决」的选项,思绪跟情感的问题会就这样没有解决。

烦恼解决不久后,平田还有股想说些什么的氛围。

「怎么了?」

我试着问问。

「那个,呃……以后……我可以叫你清隆同学吗?」

「咦?」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这句话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我在想,那个……如果可以的话,要是你也能直呼我的名字……」

我可以把这当作是我们的友情更往前跨出一步了吗?

就像是过去和启诚、明人、波琉加、爱里的关系更进一步那样。

「你可以的话,那当然好。」

我欣然答应,平田就打从心底开心地露出了满溢而出的笑容。

「真的吗?可以吗?」

「只是要直呼名字吧?从平田你看来──不对,从洋介你看来,这应该也不稀奇。」

他平常给人不论男女都以姓氏称呼的印象,但这样应该绝对不算罕见。

「直到那个事件发生为止,对我来说确实不算稀奇吧。」

所谓的那个事件,就是平田国中时期发生的朋友被霸凌,以及他自杀未遂的事。

「从那时候以来……我无论如何都很怕跟人拉近距离。我平等地对待所有人,相对地也一直不去寻找重要的对象。」

之后经过了两年左右,他在那段期间好像都只用姓氏称呼别人。

这么一说,平田面对任何学生都是平等对待。

即使是对班上一致同意要赶走的山内也是一样。

看来他又再次踏出了一步,而且这次还是自己破壳而出。

许多学生都在这一年展现成长的状况下,平田的飞跃成长也非常厉害。

「所以我真的很感谢你……清隆同学。」

他把撇开的视线挪了回来,是想要表达些什么的那种眼神。

「总觉得很难为情耶,被你感谢成这样的话。」

虽然有一股痒痒的感觉涌上心头,不过这就是我心里直白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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